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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洪念娣在酒店的休息室中醒来,她看着周围的环境,眼神止不住地震惊。
她不是死了吗?
死在县城的医院中,浑身插满管子,也没能挽救她的命。她孤零零地死去,周围空无一人,连亲生儿子也没去看她一眼。
想到这,她不由得记恨起儿媳,要不是她的挑唆,儿子也不会和她离心。
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,洪招娣一脸愤恨,开始对妹妹吐苦水:“你这个儿媳心眼忒多,都是一家人了,把彩礼拿出来怎么了?”
洪念娣看着有些陌生的姐姐,心中掀起惊涛骇浪,难道她回到了儿子结婚的那天?
她猛地掀开盖在身上的毯子,脚踝处一片乌青,是儿子婚礼那天,她下楼时不小心摔的。
也是那天,她听了姐姐的劝,去找儿媳夏云要彩礼,用来支付酒席的账单。她家条件不错,根本就不缺那个彩礼。
可她好说歹说,夏云也没答应,还在婚礼仪式上公开嘲讽她,儿媳妇还没进门就想着把彩礼要回去。
酒席上都是亲朋好友,为此她很长时间都抬不起头来。
婚礼没结束,婆婆就厚脸皮提议,用我的六万彩礼来付酒席钱
这也成了她们婆媳关系恶化的开始。
想到自己最终的惨状,洪念娣摇了摇头,彩礼不拿出来就罢了,暂时没必要得罪夏云。
上天又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,可不能再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。
洪念娣深吸一口气,缓缓推开房门。
她已经许久没能下床了,病痛的折磨让她终日缠绵病榻,不仅生理上疼,心理也同样遭受着摧残。
她怕了。
酒店里都是熟悉的面孔,有人和她打招呼,她笑着回应,竟不自觉红了眼眶,旁人虽然讶异她的表情,但都当她喜极而泣。
忽然,女儿赵迎春拉住她的手,不忿道:“妈,你的好儿媳正要悔婚呢。”
洪念娣皱着眉,她要是没记错,夏云要悔婚可少不了赵迎春的推波助澜。
此时,夏云还在酒店的房间里换婚纱,洪念娣走进去时,赵逸春正在哄她。
洪念娣压下心中对夏云的厌恶,和善地开口:“这是怎么了?”
夏云是个直性子,闻言讽刺道:“婚礼还没结束呢,一个两个轮番来找我要彩礼钱。要是不愿意给就早说,我也不缺这六万块钱!”
在场的人脸色都不好看,夏云拒绝换衣服,扬言这个婚不结也罢。
洪念娣赶忙上前解释:“这事是误会,彩礼钱给你了就是你的,哪有要回来的道理?”
赵迎春还想说什么,洪念娣丝毫不顾及她的面子,呵斥道:“这是你弟弟的媳妇,我的儿媳妇,轮的着你说三道四?”
她可没忘记,她躺在医院的时候,赵迎春可是一次也没看过她,这种白眼狼,不要也罢。
赵迎春愣了愣,张了张嘴没说出一句话,红着脸跑了出去。
众人面面相觑,化妆师打了圆场:“咱就说,阿姨不能做那种没品的事,新娘子可别气了,今天要美美的。”
洪念娣愣了愣,原来在旁人眼里,这是“没品的事”,那自己上辈子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呢?
2
婚礼的仪式大同小异,宾客也不在意,只关心餐桌上的食物好不好吃。
洪念娣却提心吊胆,生怕夏云再当众怼她。
好在没什么意外。
很快就到了敬茶环节,洪念娣和丈夫赵国强并排走上了仪式台。
改口茶是要给红包的,上一次,洪念娣给夏云包了两百,夏云的父母给赵逸春包了两千,于是每逢吵架,洪念娣就得被拉出来编排一次。
这次,洪念娣咬咬牙,包了五千,量谁也挑不出错。
果然,夏云叫了一声“妈”,拿到红包后表情有些惊讶,转而朝洪念娣露出一个微笑。
仪式结束后,夏云又得去换敬酒服,走之前还特意跟洪念娣打了声招呼。
洪念娣莫名其妙,看惯了儿媳妇的冷脸,突然的变化让她有些措手不及。
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了。
赵迎春不知从哪凑到她身边,窃窃私语道:“妈,你给夏云多少钱改口费?要我说,两百都多了,她不早就改口了,还要什么改口费?”
夏云和赵逸春两个月前就领了证,领证后,夏云自然也改了口。
赵迎春看不惯弟弟那副讨好夏云的样子,就撺掇老妈给两百块钱的改口费,美其名曰“反正已经改过口了,现在给改口费不过是意思一下”。
洪念娣看着女儿,总算明白,为什么从前夏云不待见她。
没有理会女儿的叨叨,洪念娣一边吃饭,一边思考人生。
或许重来一次,她可以试着和夏云好好相处。
司仪在台上活跃气氛,没多久,夏云换好了敬酒服,开始挨桌敬酒。
第一桌自然是敬父母,夏云喝的是饮料,虽然不醉人,却透心凉。
洪念娣有了经验,倒了一杯白开水给夏云,叮嘱道:“天气凉,你穿的又少,喝点热的。”
夏云接过去,有些羞涩地道:“谢谢妈。”
又叮嘱一遍儿子,好好照顾夏云,洪念娣这才放心。
因为她知道,现在夏云的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,只是自己还不知道。
婚礼顺利结束,送走宾客后,洪念娣找几个亲戚借了钱,去前台结账时却得知,五万元的账已经被新娘子结了。
她愣住了。
将钱还给亲戚时,众人无不羡慕,纷纷夸赞她找了个好儿媳。
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,洪念娣决定,以后要好好对夏云。
3
由于婚房刚装修,考虑到甲醛,夏云和赵逸春暂时和父母一起住。
都说距离产生美,两代人相处的矛盾也多。
从前洪念娣就看不清形势,把自己的那套理论强加在夏云身上,说女人就该相夫教子做家务,凌晨六点就该起床准备一家人的早饭。
从前她的婆婆就是这么对她的。
可是夏云不吃那一套,让她起床,她说自己上班累一天,要保证充足的睡眠;让她做早饭,她说谁吃谁做,自己没来的时候,难道大家都不吃早饭?让她做家务,她必定要拉着赵逸春一起,赵逸春不做,她就不做。
于是两代人之间的摩擦不断,甚至没到一个月,夏云就搬去了婚房。
不知是不是婚房内的有害气体还没散尽,影响了胎儿,导致孩子早产,夏云也落下了病根,从此再没怀上。
洪念娣不愿让那样的事再发生,毕竟是自己的孙女,当然希望她好好的。
于是夏云的作息她不干涉,家务基本她全包了,有时丈夫看不惯年轻人睡懒觉,她还会为他们辩解。
很快,夏云发现自己怀孕,一家人都高高兴兴。
赵国强尤其高兴,整天在饭桌上念叨,自己马上就要抱孙子了。
夏云笑着道:“也许是女孩呢。”
谁知赵国强听到这话,连忙“呸呸呸”,板着脸道:“这话可不能说,万一大孙子没了可怎么办?”
夏云就差白眼翻上天,赵逸春也不敢说话,只能悄悄安抚夏云。
若是以前,洪念娣看到夏云不高兴,心中别提多得意,可又经历了一遍人生,她仿佛顿悟一般,于是冷眼瞥向丈夫:“男孩女孩都一样,新时代了,不兴重男轻女那一套。”
赵国强满脸不可思议:“你从前不总说想抱孙子吗?你就不重男轻女?”
洪念娣默了默,而后道:“人是会变的。”
她从小在重男轻女的环境下长大,她的名字,她姐姐的名字,没有美好的期盼,只有父母对儿子的渴望。
可惜,事与愿违,招娣和念娣都没能换来一个弟弟。
从前她最得意的事就是生下一个儿子,她的儿子就是她的骄傲,她看不上儿媳妇,觉得她没用,连个男孩都生不出来。
可这又有什么用呢?她倒是有儿子,最后的下场不照样是孤独惨死,没人送终。
想到这,洪念娣转头安慰起儿媳:“你别听他胡说,老封建思想。”
夏云盈盈一笑,轻声道:“知道了,妈。”
4
洪念娣万万没想到,自己有生之年还能戴上金镯子。
跟赵国强在一起一辈子,别说金手镯,就连塑料镯子也没收到过。
两个孩子更是没那个心,赵逸春压根不会考虑到这方面,赵迎春更夸张,不薅她的羊毛,她就千恩万谢,哪还指望她能给自己买东西。
女人哪有不爱美的,夏云将镯子套到她手上后,她脸上的笑意就没淡过,只是嘴上仍旧道:“花这个钱干嘛?存着给孩子以后用多好。”
夏云见婆婆十分喜欢,也挺高兴:“钱给谁花不是花?您高兴就好。”
洪念娣哪能不高兴,恨不得现在就出去炫耀一圈,自己也是有金手镯的人了。
这时候就得感谢科技的发展,拍个照片,往朋友圈一发,配文:儿媳妇送的礼物。
没一会儿,亲朋好友都能看到,纷纷点赞评论。
大家的夸赞让洪念娣很是受用,只是总有不和谐的声音。
洪招娣便酸溜溜地说道:“还是你儿媳妇懂事,不像我那个儿媳妇,进门三年连根毛都没给我买过。”
从前,她便总是吐槽自己的儿媳妇,不停地给洪念娣灌输,儿媳妇都不好相处的思想,巴不得世界上所有的婆媳都有矛盾。
可事实却是,她看不惯儿子和儿媳感情好,总觉得自己才应该是儿子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,凡事都要和儿媳争个高下,平时也不停挑儿媳的刺。儿媳不是傻子,忍让她几次,见她没有收敛,于是便不再给她脸面。
不过到了她口中,便成了儿媳不敬公婆,总欺负她。
洪念娣自然向着姐姐,在无形中被洗脑,连带着看夏云也不顺眼。
上一世经历太多,看清了不少,她已经决定改变,便和姐姐道:“咱们又没生养过儿媳妇,也不该要求太多,你对她好,她自然就会感恩。”
这话明摆着站在洪招娣的对立面,也不知她是如何想的,只是没再回复。
晚间,洪念娣准备好晚饭,不多时,赵逸春和夏云一同回来了。
因着夏云怀了孕,赵逸春便当起了司机,每天接送她上下班,虽然累了点,但放心不少。
夏云看着桌上的菜式,荤素搭配,营养均衡,她主动去盛饭,笑着道:“妈,辛苦你了,每天都要准备这么多饭菜。”
洪念娣心中一阵恍惚,莫名想起夏云愤怒地收拾东西,摔门而去的场景,她后背冒出一层冷汗,连忙道:“不辛苦不辛苦,都是我该做的。”
一家人洗手吃饭,这时候门口传来一阵响动,紧接着房门被推开,赵迎春两手空空地走进来,无比自然地坐下,对夏云道“给我添一碗饭,正好我还没吃呢。”
夏云一动不动,她向来看不上自己这个大姑子。
赵逸春嘟囔道:“你要吃自己去盛呗,干嘛让云云盛。”
他袒护夏云的样子让赵迎春来了气,手重重地往桌上一拍,怒道:“给我这个姐姐盛个饭,委屈她了?”
一家人都停下了动作,看着她不说话。
洪念娣放下碗筷,静静地问:“谁让你来的?”
赵迎春一呆,瘪瘪嘴没吭声。
她和丈夫的感情不好,时常吵架,好在离家近,吵架了她就跑回娘家。
以前洪念娣还会护着她,可自从夏云进门后,好像一切都变了。
她气势瞬间弱了下来,嗫喏道:“我就过来看看。”
洪念娣拿了一个空碗,重重地放在她面前,严肃道:“想吃饭就自己盛,家里有饭给你吃,但没人伺候你。”
一想到自己都快死了,赵迎春也不愿去医院看看自己,洪念娣就气不打一出来,看向她的眼神分外不善。
吃完饭,赵迎春什么都不敢说,还默默洗了碗,惊得赵逸春张大了嘴:“自从姐嫁出去,我还是第一次看她在家洗碗。”
洪念娣瞪了她一眼,心中到底好受了些。
只是没想到,后面还有事情再等着她。
5
夏云去卫生间洗澡后,赵迎春坐到洪念娣身旁,悄咪咪地问:“妈,她给你买的镯子是真的假的?”
一句话,洪念娣顿时明白她的心思。
上一世夏云也给她买过东西,大约也有和她和解的意思。那是一条品牌的丝巾,大约花了两千块钱,后来被赵迎春看上,便给了她。
从那之后,夏云就再没给她买过东西。
事件重演,洪念娣总算能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待那件事,她不由得想起自己和婆婆相处时的场景,她也曾给婆婆买过礼物,可是被婆婆随手扔在一旁,从没用过。
那时,她也是不高兴的。
可自己当了婆婆后,却还是想要将自己的不幸转移到儿媳妇身上,她真的做错了啊。
洪念娣叹息一声,将手镯从手上取下,递到赵迎春手里,恰好此时,夏云打开了卫生间的门。
六目相对,夏云脸色变了变。
洪念娣指着手镯的里侧,静静道:“999的钢印,旁边还有品牌的钢印,看清楚了吗?”
说完一把夺回镯子,重新戴到手上。
明白了事情的原委,夏云憋着笑,回卧室拿了条毛巾,又重新走进浴室。
赵迎春却还是不死心,撒娇道:“妈,我都没有金手镯,能不能借我戴几天?”
说得好听,可真要借了,铁定是有借无还。
洪念娣别过头,淡然道:“想戴就自己去买,借别人的算什么事?”
赵迎春结婚后就不再工作,前几年要带孩子,可如今孩子已经上了小学,她依旧整日在家待着,需要花钱就伸手找丈夫。
偏偏她又是个爱花钱的,衣服鞋子化妆品一样不少买,还总是跟风买一些不需要的东西,明明生活费不少,日子却过得捉襟见肘,洪念娣没少接济她。
对此,她的丈夫和婆婆颇有微词。
到底是自己的女儿,洪念娣气归气,还是严肃道:“我托人问了,你家小区门口那个大超市在招聘收银员,时间宽裕,也不耽误你接送孩子,你下周一就可以去上班。”
赵迎春愣了愣:“你让我去当收银员?我才不去受那份罪,又没几个钱。”
洪念娣也不惯着她,沉声道:“就该让你知道,钱不是那么好赚的。你要不去,往后也不用朝这来,没人愿意听你抱怨。”
赵迎春不明白母亲怎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,她心中有气,却又不敢翻脸,毕竟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,还需要外援。
她只好妥协道:“行,我去还不行吗?”
洪念娣总算满意。
没多久,夏云洗好澡,赵迎春也该走了。
洪念娣将她送到门口,忽然想起了什么,吩咐道:“家里少了一把钥匙,你出去的时候顺便配一把,明天带过来给云云用。”
赵迎春满脸不高兴,但还是应了下来:“知道了。”
虽然夏云每天都和赵逸春一起上下班,根本用不到钥匙,可听了洪念娣的话,心中依旧很是熨帖,于是微笑着道谢:“谢谢妈。”
6
和公婆同住半年之后,夏云总算搬去了新家。
此时,她的肚子已经非常大,行动有些不便,不过新家距医院更近,而且和公婆一起住,虽然没什么大矛盾,可总归是不方便的。
搬家后,伙食水平断崖式下跌,连吃了几天外卖,夏云忍不住抱怨了几句,没想到第二天,饭桌上又出现了熟悉的美食。
夏云十分惊喜,往厨房一看,果然是洪念娣。
原来是赵逸春怕委屈了她的胃,又把洪念娣请过来了。
两家离得并不远,不过在最脆弱的时候,有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,夏云依旧十分感动。
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去,孩子八个月大时,夏云请了假,专心在家养胎。
每天好吃好喝,心情愉快,直到生产时,她的气色都很不错。
洪念娣早早准备好了待产包,和赵逸春焦急地等在产房外。
大约过了一个小时,护士拿着无痛分娩同意书走出来,问道:“是夏云的家属吗?”
赵逸春赶忙点头。
护士又道:“产妇现在疼得动不了,要求无痛分娩,你签个字。”
赵逸春呆了呆,听说夏云很疼,瞬间心疼地眼睛通红,拿笔的手止不住地颤抖。
歪歪扭扭地签上自己的名字,护士拿着单子走了。
大门关闭前,屋内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。
洪念娣长舒一口气,转头对赵逸春道:“我回家给云云准备些吃的,你在这守着,不用担心,没什么事。”
赵逸春还没回过神,呆呆地问:“您怎么知道?生孩子可是很危险的。”
洪念娣翻了个白眼:“要是有什么事,医生还能笑得出来吗?”
一般情况下,医生的表情和病人的病情有直接关系,医生表情轻松,甚至还能讨论一下晚上吃什么,那病人肯定没什么大事。
反之,那才该担心了。
赵逸春想通了这一点,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点。
果然,一个小时后,夏云平安生下了女儿。
躺在病床上,她的精神还不错,只是自己的父母去了外地,得晚上才能赶过来,她心中有些伤感。
这时,洪念娣拎着保温桶走了进来,欣慰道:“你受罪了,饿了吧,快吃点东西。”
疼了几个小时,夏云确实饿了,却没什么胃口,同病房的产妇刚喝了汤,油腻腻的味道让她有点反胃。
她看着洪念娣打开保温桶,清新的米香扑面而来,顿时勾起了她肚子里的馋虫。
洪念娣怕她误会,解释道:“你现在要清淡饮食,有利于恢复,等过两天再给你做好吃的。”
前一世便是如此,听说夏云生了孩子,她想着不能让孩子饿着,于是炖了一锅猪蹄黄豆汤,结果夏云堵奶,导致了乳腺炎,发烧好几天才好。
而她那时候是怎么做的呢?她说夏云矫情,好心当做驴肝肺,然后就回了自己家,整个月子没再去看过她。
这就罢了,为了让夏云低头,她听了洪招娣的话,说自己不舒服,让赵逸春带他去医院,看了两三天,结果什么也没查出来。
后来,听说孩子的外婆为了照顾她们母女,生生累出了病。
再后来,她上门时,夏云就当没她这个人,儿子也因为这个事跟她离了心。
她想,或许前世她孤独惨死,真的是报应。
7
夏云的月子几乎没有任何不开心,更别说产后抑郁。
她只用负责吃饭,其余的全部交给婆婆和妈妈。
一个月下来,女儿被养得白白胖胖,自己的身体也恢复如初。
妈妈临走时,拉着她的手说悄悄话:“本来看逸春大姨那样,以为他妈也是个不好相处的,没想到是我小人之心了。你婆婆是个好人,你以后得孝顺她,咱们得感恩。”
夏云笑着点头,扑到妈妈的怀里撒娇:“妈,我知道,我以后对她就像对您一样还不行吗?”
谁知妈妈摇头道:“那可不行,你在家像个公主一样,懒懒散散,我和你爸惯着你,别人没有义务惯着你。”她叹息一声:“还是得分清啊,该有的分寸得把握。”
夏云了然,又笑嘻嘻地聊起了别的。
时光荏苒,岁月如梭。
转眼,赵星星小朋友都上幼儿园了,夏云也重新回到职场。
节日团聚,一家人的脸上都带着笑。
平时讨人厌的赵迎春似乎也改变很多,现在她换了工作,工资涨了,人却节俭不少,或许是听了夏云的建议,衣服首饰等东西不在于多在在于精,与其买一堆地摊货,不如买一件精致耐用的,如今她把钱花在刀刃上,和丈夫的感情居然也变好了。
眼界开阔了,她也明白自己从前确实招人嫌,虽然没说出来,可她内心还是感谢夏云的。
若说家里还有人不开心的话,那必定是赵国强了,他心心念念的孙子,都几年了也不见个影子。
本以为孙女上幼儿园了,儿子儿媳也该准备要二胎,可哪知,夏云义正言辞地宣布,自己只要一个孩子。
赵国强还想再劝,被洪念娣拦了下来:“这是逸春和云云的事,轮不到你插手。”
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,强求不得。
就这么过了许多年。
赵星星小朋友长成了大朋友,洪念娣也老了。
她躺在病床上,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,儿子、儿媳、女儿、女婿、孙女、外孙……身边围满了人,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悲伤。
洪念娣知道,自己快要死了。
不同于上一次,这次她不带一丝悲凉。
回顾自己的一生,她无比庆幸,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,让她能挽回自己的错误。
她朝着夏云的方向伸出手,立刻被紧紧地握住。
夏云泣不成声:“妈,您一定要坚持住……”
洪念娣艰难地扯出一个笑,眼角划过一颗浊泪,她张了张嘴,声音细若蚊蝇:“云云,对不起。”
随着“滴——”的一声,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,夏云握着的手也缓缓垂落。
洪念娣再一次告别这个世界。
这一次,她甘心瞑目。(原标题:《恶婆婆重生了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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