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次有人问我去拉萨买什么礼物，我头都大了。
真的，不是开玩笑。这个问题就跟“北京有什么好吃的”一样，大得没边儿，而且十个人有九个，最后提溜回去的都是些让自己后悔、让朋友尴尬的东西。
所以，在咱们聊“买什么”之前，先说说千万别买什么。
八廓街上那些油光锃亮、崭新得反光、一问价钱便宜到你心慌的“藏银”手镯、“蜜蜡”吊坠？别碰。真的。那大概率是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拉萨分场特供。你以为你带回了雪域高原的祝福，其实你只是为别人的智商税众筹做了一点微小的贡献。还有那些印着布达拉宫的T恤、色彩鲜艳到失真的廉价“唐卡”印刷品、转起来嘎吱作响的塑料转经筒……这些东西，它们不属于拉萨，它们只属于一种叫做“旅游纪念品”的全球化工业流水线。
你想想，你千里迢迢，翻山越岭，甚至顶着高反的折磨来到这个离天空最近的地方，最后带回去的，是一件在任何一个景区都能找到的、毫无灵魂的复制品。
这事儿，不地道。
所以，咱们得买点儿真东西。买点儿带着拉萨的风、阳光、信仰和手掌温度的东西。
给那些有点文艺、有点矫情、追求精神世界的朋友
这类朋友，你送他一串批发来的珠子，他可能嘴上说谢谢，心里白眼已经翻到天灵盖了。得来点有“味道”的。
首推，尼木藏香。这玩意儿简直是我的心头好，自个儿就囤了好几盒。你千万别在八廓街随便找个摊子就买了。真正的尼木藏香，那个味道，绝了。它不是那种化学香精的直白和冲鼻，而是混杂着草药、松木、甚至是寺庙里酥油灯和岁月沉淀下来的一种复合味道。点燃一根，整个房间都安静了，仿佛能听到远方传来的法号声。它能把人瞬间从格子间的烦躁里，一把拽回到大昭寺门口晒太阳的那个下午。送给一个经常失眠或者压力大的朋友，这比任何安慰的话都管用。这送的不是香，是一方宁静。
其次，可以考虑手绘唐卡。这个水很深，价格也高，得看你的预算和眼力。别去那些金碧辉煌的大店，我更建议你去八廓街附近的唐卡画院或者一些小的工作室看看。你能亲眼看到那些年轻或年长的画师，盘腿坐在那里，用矿物颜料，一笔一笔地勾勒。那份专注和虔诚，是会传染的。哪怕你不买，光是看看，都是一种洗礼。如果你预算充足，买一幅小小的、画工精良的唐卡，送给一个真正懂艺术的朋友，那绝对是顶级的礼物。你送的不是一幅画，而是一份传承和匠心。
还有一个更小众但逼格极高的选择：藏纸。对，就是手造的那种纸。带着植物纤维的粗粝感，颜色是天然的米白或淡黄。在仙足岛或者一些文创店里能找到。你可以买几张藏纸，或者一个用藏纸做的本子。送给一个喜欢写写画画的朋友，告诉他，这是用高原上的狼毒草做的，带着阳光和风的味道。他用这本子记录的每一个字，都会变得不一样。
给那些务实、居家、追求生活品质的家人和长辈
给这类人送礼，虚头巴脑的东西没用，得是能用、好用、并且有那么点不一样的东西。
牦牛绒制品，必须拥有姓名。一条好的牦牛绒围巾或者披肩，那种柔软和温暖，是羊绒无法比拟的。尤其是一种被叫做“牦牛绒里的开司米”的，贴着脖子，轻得像一团云，暖得像一个小火炉。那种暖，是钻进骨头里的，能抵御一切妖风。怎么挑？别贪便宜。用手搓一下，感受它的绒感和弹性，闻闻有没有奇怪的味道。颜色别选太妖艳的，天然的棕色、灰色、米白，最显高级。送给妈妈、阿姨或者女朋友，冬天里她一围上，就会想起拉萨的太阳和你。
然后是吃货们无法拒绝的——风干牦牛肉。这玩意儿跟你在超市里买的那些加了各种添加剂的牛肉干，完全是两个物种。正宗的风干牦牛肉，就是一整条腿或者一大块肉，直接在冬天的寒风里吹干。它极干、极硬，能当武器使。吃的时候得用藏刀片下来，或者直接用牙玩命啃。但你一旦尝到那个味道，就会上瘾。那是纯粹的肉香，混合着高原的风和阳光的味道，越嚼越香，回味无穷。买的时候找当地人常去的那种肉铺，买那种看起来黑乎乎、硬邦邦的。送给爱喝酒的老爸或者无肉不欢的朋友，绝对能收获一声惊叹。
还有藏红花和松茸干。这些是高原的馈赠。藏红花不是西藏产的，但拉萨是重要的集散地，品质很好。买几克，送给女性长辈泡水喝，活血养颜。松茸干呢？用来炖鸡汤，那个鲜味能把人的魂儿都勾走。买这些东西，一定要去正规的藏药店或者信誉好的干货店，别在路边摊买，水太深。
给那些有点酷、有点野、喜欢个性饰品的朋友
这类朋友，你送个中规中矩的，他根本看不上。得来点有故事、有野性的东西。
去冲赛康市场或者那些犄角旮旯的古玩店逛逛。那里才是宝藏。你可能会淘到一块老的绿松石，颜色是那种沁人心脾的、经过岁月打磨的蓝绿色，而不是塑料一样的傻蓝。也可能找到一块真的藏式蜜蜡，带着天然的冰裂纹和温润的包浆。还有可能是藏民身上取下来的一些小配饰，比如一个银质的嘎乌盒，上面有磨损的痕迹，那都是时光的印记。
送这些东西，送的不是贵重，而是独一无二。你要能讲出它的故事，哪怕是你自己编的：“嘿，你看这块绿松石，我猜它曾经在一个康巴汉子的发辫上，跟着他翻过念青唐古拉山。”这种感觉，比任何奢侈品都有劲。
还可以买菩提子念珠。凤眼菩提、星月菩提……种类繁多。重点不是材质多名贵，而是你可以拿着它，去大昭寺或者色拉寺，找喇嘛帮你开个光，或者自己跟着转经的人群，诚心诚意地走上几圈。这串珠子，就沾染了那里的气场和祝福。送给一个信佛或者需要内心平静的朋友，告诉他，这串珠子我在佛前为你祈福过。这份心意，千金不换。
说到底，在拉萨买礼物，买的不是一个物件，而是一个“信物”。
它得是你和拉萨这座城市之间的一个连接点。是你把在高原上感受到的那份震撼、那份纯净、那份安宁，物化成一个可以触摸、可以闻到、可以使用的东西，然后分享给你在乎的人。
所以，别再盯着那些流水线产品了。多走走，多看看，多跟当地人聊聊天。
去闻闻藏香的味道，去摸摸牦牛绒的质感，去啃一口硬得像石头的风干肉，去感受一块老松石的温度。
当你把这些带着你亲身体验和情感的东西带回去，它就不再是一件普通的礼物。
它是你替你的朋友，看过的风景，吹过的风，晒过的太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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